五时十五分

*珍惜这段缘

*又是最快乐的现pa

*在，网恋吗？

*对，风息会用智能机了

*感谢 @言炎 老师一起搞事还配图哈哈哈哈

00

“真正美好的事物都是不完美的。”

01

“真正美好的事物都是不完美的。”

“月有阴晴圆缺，人有旦夕祸福，这个世界上完美的东西其实特别少，因此很多时候不完美反而变成了一种完美。”

“美学上把这称为残缺美，维纳斯女神像你知道吧，正是因为她缺失的双臂给了人无尽的想象空间，她才能从那么多雕像中脱颖而出。”

“再者按照荣格的心理学理论来说，人本身就会更偏爱不完美的东西一些，这是出于对完美原型的……”

“等等，等等！”风息终于忍不住打断他，“这和我说的有什么关系？”

侃侃而谈的老板终于卸下了知识的伪装，冷漠地指了指收银台边的告示。

“总之商品售出，概不退换！”

“……”

02

可风息说的不完美的东西既不是月亮也不是维纳斯，只是一个小小的招财猫钥匙扣。

他在这家杂货铺子买下它时没细看，出了门好一会儿才发现这招财猫后脑勺掉了块漆，跟秃头似的。

但店老板宁愿跟他口头来一篇高考作文也不乐意换个新的，风息找了半天没看着第二个，只能就带着这秃头猫走了。

唉，本来拿来送人的啊。

风息沮丧地看了看招财猫的地中海，把它往口袋深处塞，又顺手理了理手上的那束玫瑰花，让它和自己都看上去精神些。甭管店主怎么说，风息总希望今天是完美的。

今天，可是他网恋奔现的大日子。

03

风息之前从没想过自己会网恋，毕竟他连智能机都没有。

但去年生日的时候，刚毕业的洛竹和虚淮用第一笔薪水给他买了个市面上最新型的手机，强行让他那个用了好些年的小灵通下岗了。

风息一开始很抵触，但架不住弟弟们热情，手把手地教他怎么用。一来二去习惯后，风息倒也喜欢上了智能机，没事看看萌猫视频，查点工作资料，还挺方便。

风息甚至学会了打游戏。

洛竹知道了后很是兴奋，追着风息问：“打什么游戏？FPS、卡牌还是音游？”

风息想了半天道：“……种花的游戏。”

风息玩的这款游戏极其小众，严格来说它并不是一个种花的游戏，而是一个社交的游戏。它会随机匹配两个人共同饲养一株花，期间不可以间断，种花的两人之间也没法直接交流，只有等着种子生根发芽开花结果，才会一点一点给你对方的信息。

虚淮粗略算了算，如果两人都按时按点的浇花，要得到对方的名字、生日、血型、兴趣爱好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直到最后的联系方式，得三个月。

现在这种快餐时代，有这时间，别人都恋爱分手好几回了，动作快的可能婚都结了离了。

虚淮当即断言，这游戏肯定会凉的。

风息心想，凉之前我花能种出来就行。

整三个月，风息就这样点啊点，认真地照顾那朵虚拟小花，而和他匹配的那人也十足的有耐心，一天不拉。他们两就这样每天点点点，还真把花给点开了。

洛竹比风息还开心：“天哪，没想到有人和你一样，也这么喜欢花。”

风息之前只顾着看那朵奇奇怪怪的花，听了这话，忽然有了点不一样的感觉。他想，这个人三个月来和他一起浇水施肥，虽然是虚拟的，但也有那么点真情在吧。

对方的W信号弹了出来，风息正琢磨着加上，W信已经有了好友添加提示，验证信息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——花。

于是风息就有了他的第一个网友。

04

也是唯一的一个，因为这游戏后来真倒闭了。

05

风息这个网友，名叫无限。

网名叫无限，真名也叫无限，是个听起来就很神秘的人。

风息第一次有网友，感觉新鲜，平日里他作为老大带着两个弟弟生活，做人行事都要当个榜样，难免端着。但网友不认识他，隔着也远，他倒是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，便经常和无限发消息，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了发也不嫌烦。

无限是个极好的倾听者，对风息说的话从不做什么评价，只发点表情表示确实有在听，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，风息就把他当成一个树洞再用。

直到有一天，无限给他发了一张图，图上是乍现的昙花。

无限留言说：“看到这花时突然想到你，我记得你说过在找这方面的灵感做音乐是么？”

风息那时正巧在排练室，过了好几个小时才看到这个信息。在现实生活中，他是个玩音乐的，在与两个弟弟一起组的乐队里担当主唱，最近正想以“花”为主题创作一张专辑。虚淮一直提醒他不要在网络上过多的暴露个人信息，因此他应该也只是碎碎地提过一两句。

但无限却记住了。

这让虚淮觉得很恐怖，风息却很感动——这个人记得自己每天瞎叨叨的蠢话，还尽力来帮他。

他思忖了半天也没想到怎么表达自己的满心欢喜，只能干巴巴地回复了一句“谢谢”，接着顺手刷开了朋友圈。

风息愣了。

一秒，两秒。

风息没有动弹。

虚淮和洛竹凑过来看了一眼，发现风息朋友圈首页有个惊人的美女，耳边夹着一朵盛开的昙花，嘴角微微扬起——是无限。

风息被二次暴击，只身跳进了爱的漩涡。

回家后洗过澡，风息避开弟弟们的视线躲到自己小屋里玩手机。他点开无限朋友圈的评论栏，敲敲打打，打打敲敲，最后真诚的评价道：“你真好看。”

没几秒，无限回复他：“谢谢。”

风息在床上打了一个滚。

他突然想到，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发一张照片过去，如果无限也觉得他可以，那就……那就……

那时他们乐队已经小有名气，正式照不太好发，不过风息想他刚洗过澡，长发柔软脸颊白净，没有职业的妆发，其实和乐队宣传时的酷哥也不是那么像，便悄咪咪自拍了一张发到朋友圈里，设置——仅无限可见。

他发完就后悔了，又不想删。五分钟刷新五十遍，看无限有没有来看。他去健身、浇花、做宵夜，手机都插裤兜里贴身放着，随时查看。

终于，他腿一麻，心心念念的消息来了。

无限评论说：“你好看-v-”

06

风息与无限的接触由此密集起来，风息开始有意无意的了解无限，询问他生活上的琐事。

他知道无限养了猫，做菜难吃，没事的时候，他喜欢冥想。

有一夜，他们聊得很晚，无限说我给你吹一段曲吧。风息这才知道无限也是个玩音乐的，确切来说，他是一个民乐演奏家，拿手乐器是箫。

摇滚乐和民乐怎么看怎么不配，风息却突然开始思考怎么将它融入到自己的音乐里。

他们就这样没日没夜的聊，终于有一天，微信上发来一条语音。

小男孩奶声奶去的声音传来：“你们在搞对象么？”

风息心里一咯噔，这是谁？

好一会儿，无限发来一条信息，对不起，是我家小孩。

风息沉吟片刻——

无限……还有个小孩？

07

这段感情遭到了风息两个弟弟的强烈反对。

本来虚淮就十分介意风息在网络上找对象，他在风息还使用小灵通时就已经是冲浪王者了，对于网络上那些个痴男怨女、渣男绿茶、骗财骗色的故事看了个通透，总觉得此处人心险恶，不是风息能明白的。

洛竹本来很乐观也很支持的，但架不住二十六岁的风息网恋对象都三十出头了还带着一个孩子。

“那孩子不是他亲生的……”风息小声辩解道，“是领养的，叫小黑，性格也很好……”

“好好的为什么要领养小孩？”虚淮打断他。

“因为他善良……”

“这……有些奇怪吧。”连洛竹也说。

这场网恋谈得风息长兄为父的架子也没了，被两个弟弟挨个教育，但他依旧很坚持——无限懂他，性格好，还都是搞音乐的，他们就是天生一对。

两个弟弟拗不过他，虚淮说：“那你们就见一面吧。”

洛竹肘了他一下：“你当真？”

虚淮贴着耳朵和他说：“哥不定是喜欢脸还是喜欢性格呢，这世道照骗太多了，也许见一面他就死心了，总比这样吊着好。”

洛竹明白过来了，便也点了点头。

最后，虚淮给风息定了约会的餐厅，高端又低调，处在闹市中又不那么好找，要报警或是要跑路都很方便。风息在他们的怂恿下向无限提出了邀请，对方倒也没有推拒，直接应下。

于是乎，网上磨磨唧唧聊了快半年的两个人，终于要见面了。

08

风息现在已经到了约定好的餐厅。

无限发消息说会稍微晚来一点，这让风息本来做好的心理建设又崩溃了一次。他坐在位置上本来想点菜，后来又觉得对方没来先点不好，他想喝杯水，又紧张得连连上厕所。

这不，他就又去了一次。

高档餐厅人没多少，厕所倒做得挺大，风息往小便池前一站，正要舒缓压力，旁边忽然又站了一人。

风息皱了皱眉头，男生之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，但凡有空，小便池你就不能挨着人站，必须得隔一个。

这厕所大得都能十个人一起放水了，这家伙凑过来干什么啊，风息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。

这一看，风息又愣了。

一秒。

两秒。

他视线无法移开，大脑艰难的运转起来。

“是无……小姐吗？”他听到自己的嘴巴艰难得往外吐字，“无……无限？”

没错啊，他眼前的这人确实就是无限。不存在虚淮说的什么网骗，这人就和微信朋友圈里一样好看，只是耳上没有别花。

但是，无限为什么会出现在男厕所，为什么会站在小便池，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？

他们看着对方，眉头都微微皱起，目光一同下移。

时间从未显得如此漫长，漫长到风息的思绪已经冲出地球，开始太空漫游。

他们同时开口：“你是男的啊？！”

09

搞艺术的男青年，都有个习惯。

那就是留长发。

留长发，飘逸，留长发，潇洒，留长发，气质不凡。

尽管留长发也会有很多不方便的事，比如说很难洗，比如说很难打理，比如说——会被人错认成女孩。

尽管这事发生得很少，但是它确实会发生。

比如说现在。

风息回忆了一下自己发朋友圈的照片，无限也回忆了一下自己发朋友圈的照片，都是长发，都是大头，都是淡淡的微笑……

“可你喜欢花不是。”

“你还戴着花呢！”

“而且你还养猫。”

“你连孩子都养了！”

两人你来我往搞了几个来回，终于接受了现实。

艹，大意了，该死的搞艺术的男青年！

他们到底还是落座了，这餐厅接待的多是约会的情侣，桌子刻意做得小，为的就是吃饭时那些有意无意的肢体触碰。风息和无限都长得高，两双大长腿无处安放，只好挨在一起。

风息手上拿着那束花，无限手上拿着首饰盒，他们抱胸看着对方。一旁的侍应生凑上来，犹豫着开了口：“点餐么？”

“不点！”

“点。”

风息惊讶地看着拿起了菜单的无限：“你还吃得下？！”

无限翻过一页菜单神情淡然，说：“当然。”

他就这么自顾自的点完了，还问风息要啥，风息气鼓鼓的不理人，无限就对侍应生说再来几份推荐菜。

见人这么云淡风轻，风息憋不住了，他说：“都这个情况了，你怎么一点都不慌！”

无限抿了一口水淡淡道：“慌有用么？”

风息仔细一想，也确实没用。

手上那束玫瑰拿着也是浪费，他便递给了无限：“本来给你准备的。”

无限趁势也把手上的礼物递了过来，风息打开一看，一条玫瑰项链，女士的。

真是又好气又好笑。

不一会儿菜上来了，他们默不作声的吃了一阵，胃里暖了，心里那股燥也下去不少，只剩下沮丧了。

风息闷闷道：“再怎么办？”

无限抬眼看他，有些诧异：“原本怎么办，接下来就怎么办。”

他这话一说，风息后脑勺一阵发麻：“你……你啥意思？”

无限理所当然道：“只是性别一样，其实问题不大。”

这都问题不大，那什么问题大？

风息顺手准备添碗汤听他胡扯，无限接着道：“男人和男人也可以……”

风息汤都不喝了，勺子一扔起身就跑，无限才慢悠悠地把后半句说全：“谈恋爱。”

10

风息一路头也不敢回地跑了回家，洛竹和虚怀开了门就追着他问：“怎么样，怎么样，嫂子呢？”

风息怒吼道：“入土了！”

无限一回家，小黑也扑上来问：“怎么样，怎么样，师娘呢？”

无限沉吟道：“嗯……可能要改一改称呼。”

他把手伸进口袋，摸出了那个风息忘在座位上的秃头招财猫，突然有了想法。

“我一会儿下楼去有点事，你先写作业。”

“好！”

11

隔天，风息顶着超级加倍的黑眼圈起床了——他做了一晚上噩梦，整夜都被长着无限脸的大食花追杀。

虚淮和洛竹见他这样也不敢多问，还是照常排练，风息这下再也不提往摇滚里加民乐的想法了，所以他俩暗暗对了个眼神，只道大概是崩了。

等着排练结束，他们仨一道往外走，一个短发的帅哥迎面走了过来，拦着风息道：“你怎么不回我消息？”

虚淮反应快，先问道：“你谁？”

短发帅哥说：“我无限。”

虚淮惊了，洛竹惊了，风息也惊了。

他结结巴巴地问：“你的长头发呢？”

无限说：“剪了。”

他笑了笑。

“这样不会像女生了。”

12

无限的头发从腰一下咔嚓到脖子，清爽了不少，但风息没敢说，只看脸其实还是有点像。

一边的洛竹总算反应过来了，恍然大悟道：“哥……你……你原来……是……”

虚淮赶紧捂住了他的嘴，风息便趁机拉着无限跑了。

他俩一路跑了好远，终于躲到了没人的小树林。

风息脑子里被他搅得乱七八糟，好多话要说，但总捋不到头，他急道：“这不是发型的问题！”

无限说：“那是什么问题？”

风息说：“是性别问题！”

无限道：“可你喜欢我，是喜欢我的性别吗？”

风息迟疑了一下：“……不是。”

“你喜欢我什么？”

脸。

风息在心里想，但他没好意思说出口，所以他说：“我喜欢的是，你……”

你总会听我说话，和我聊音乐，喜欢花草树木，待我温柔。

他还是没说出口，因为仔细一想，这些确实好像和性别没什么关系。

无限又问：“这些变了么？”

他和网上一样，寡言少语但总是一针见血。

风息无言以对，好像他要反驳了，就坐实了他喜欢的就是无限那张脸——十分肤浅。

于是他问无限：“那你喜欢我什么？”

无限说：“脸。”

风息抬起脚就要踹他，无限闪开了，又道：“还喜欢你很多地方……”

无限说：“我每天最开心的事，就是收到你的消息，知道你过得好或者不好，喜欢听你说任何事，喜欢你对音乐的热忱，喜欢你说到你两个弟弟，喜欢……”

“好了好了你别说了！”风息被他说得脸红，只好恶狠狠地转移了话题，“你是怎么找到我的！”

“你曾经说过，希望我来看你的排练。”无限眼睛弯了弯，“我记着呢。”

无限总记着他说的话。

他又拿出那个秃头招财猫还给风息，钥匙链换成了他买过的那个玫瑰坠子，再钢铁的直男心也要融化了。

风息深呼吸一口气，死马当活马医。

13

他问：“那一般人奔现后……再干什么？”

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The  end